晓翔请看,给lala,袅袅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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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小沙 于 April 13, 2002 22:57:49:

袅袅香烟

汪 小 沙


曾几何时,开始喜欢香炷了呢?从未去过任何寺院庙宇,可对于那种肃穆
清幽,那种古刹钟声与香烟缭绕的空蒙气氛,似乎并不陌生。当然,想象与现实可
以差之毫厘,也可以谬之千里,不过,至少我现在知道了一炷香的时间有多长。

一炷香的时间,虽然取决于香的大小规格,也取决于我们的感受。有时思
路远驰,一回神,发现一炷香在一念之间已经燃尽;有时凝视追踪,又觉得一炷香
是那么悠悠慢长。以前读席慕容的诗《前缘》,有一段精彩得使我不会忘记:“你
是那面壁的高僧/ 我是你跟前的一炷香/ 曾默默伴随着你/ 度过一段时光”。一
生一世,也是一炷香的时间。

读这首诗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喜欢香炷了。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我
就喜欢了。

小时候,妈妈偶尔焚香,一进门闻到一丝香气,就知道妈妈的心情很好,
而对香炷本身却从没留意过。妈妈也只不过是让我们的家更加温馨罢了。然而,世
上有那么多香型,为什么独爱檀香呢?实际上,许多种香味我都喜欢,可是,要让
满屋弥漫着别种香味而不是檀香,我可能会感到不那么舒服,不那么自然。爱檀香
的人自然明白檀香的妙处,每种香味都自有别致,所以用不着特别夸赞檀香。

岁月弹指,我也是母亲了。有一天偶然在商店看到檀香,一时感到说不出
的亲切与清爽,各式各样买了许多。檀香的种类很多,形状大小各异,主要分为线
香和香粒。有一种“五羊牌”高级檀香粒,形若金元宝,香味十分浓郁,是我最喜
爱的。记得第一次不知用量如何,弄得满屋子烟雾蒙蒙。小孩问要不要救火,我却
兴奋地大叫,要他们上楼取些衣服,好把衣服熏熏香。小孩忍笑不动,他们哪里晓
得,古人就是这样(用香笼)熏衣物的。

我完全不懂得如何诵经,也不会祈祷,虽然有许多个愿望,却不知道该不
该去乞求。我最大的愿望是会念咒语,若是这个想法愚昧可笑,我另一个愿望是亲
眼目睹海市蜃楼。燃起一支香,心情总会有点不一样,我最最平常的愿望就是放松
身心。可是,如果我们自己不肯放松,一炷香又岂能帮我们呢?

清烟飘渺,无法追踪,我也根本不知道到底要追踪什么,是某个烟末微尘
呢,还是烟雾所能达到的极至?我只是目送它远去而已。沉默中,香烟曼妙起舞,
仪态万方,恰似放慢了的特写。它在用自己独特的语言表达着生命。那么平易近人,
那么幽香清雅,却又那么虚实离即,那么变化莫测。这样的没有规律-----其实,变
化莫测本身不正是烟雾的规律吗!一切本无常。有些人从来没有想过“无常”,他
们无忧无虑、天真奔放;有的人一想到生命无常,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其实,
无常只不过是万物的本性,正象飘散是香烟的本性一样。没有人介意香烟如何飘去,
一切的无常就是无常,非常简单,何必要毫无意义地守望呢?懂得“无常”不等于
看重“无常”。

这一支香,是我亲手点燃,好象是我制造了这袅袅香烟。人们常说,功名
利禄、荣华富贵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但是,当“过眼云烟”飘散而去的时候,
我们又不免有些留恋。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有时想不明白,明明是上天赐予的“过
眼云烟”,我们却认为是我们自己创造的。假如世上没有檀木,我如何能燃起一炷
檀香呢?人们也往往忽略了另一方面,挫折失败、贫穷困苦也同样是“过眼云烟”。

袅袅香烟... 香的精华微笑着飘散了,留下一节一节的、或是完好无缺的
元宝形的香灰。那是香的躯壳,曾经寄托着香的灵魂的躯壳,灵魂得到了更广大的
自由,身体就高高兴兴回归尘土了。一支香,不知等了多久?等待着生命被点燃,
等待着升华,等待着拥抱整个世界。

似乎我们也在等待。

我喜欢闲适的情调,更欣赏那些忙碌的人,尤其羡慕那些忙(玩)得忘记吃
饭的孩子。如果有一天,我忙得想不起燃香,也许,那时我的生命才是充实饱满的。
然而,一个充实饱满的生命可能不会刻意去体会什么,而在幽人隐士的诗篇中,却
有着悠悠自得的志趣情怀。所以,我有一种感觉:在所有的闲适之中,总有一种若
有若无的等待。
1999.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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