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友人提醒，竟忘了今天是清明节。中学时，总盼着清明的到来，因为差不多
在清明前后就可以脱掉臃肿不堪的棉袄棉裤，换上轻便的单衣了。这一天，学校
照例要搞一些活动。  有一年是去北山祭扫烈士墓，接下来一年则是去参观丰满
“万人坑”。在遇难同胞尸骨陈列室里，摆着一具一具骨架，一个素来喜好调皮
捣蛋的同学，拿起一根大腿骨，笑嘻嘻地伸到大伙面前晃了晃，引得大家纷纷躲
闪，又一阵窃笑。

清明节为已故亲人烧纸的习俗，这里至今保留着，毫无衰歇的迹象。到晚上你看
吧，通衢大道，僻静小巷，几乎每个十字路口的四个街角都会燃起一堆堆的纸火，
火光映照着烧纸人虔敬的面孔，仿佛另一世界的亲人真能收到这份厚礼似的。很
多人一边烧，嘴里一边叨咕着什么，多半是表达对亲人的思念，捎带着汇报家里
的近况，让死者放心。第二天早晨再看，到处都是黑黑的纸灰。可以想见，头天
夜半阴阳交界处该有多么繁忙。

由清明节想到唐宋两代的清明诗，其中颇有几首是妇孺皆知的，如《寒食》：

春城无处不飞花
寒食东风御柳斜
日暮汉宫传蜡烛
轻烟散入五侯家

说的是寒食节，但与清明相关联。

又如王禹CHENG 的《清明》

无花无酒过清明
兴味萧然似野僧
昨日邻家乞新火
晓窗分与读书灯

像很多宋诗一样，这首诗稍嫌直白，读来未免“兴味萧然”。

杜牧的《清明》堪称清明诗中的代表作：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诗是好诗，但作者是谁有争议，从风格来看像杜牧的作品。

上大学时，喜欢看一周一期的八开小报《讽刺与幽默》。有一期用了小半版的篇
幅登出了这首《清明》的各种“篡改”版。三言的：

清明节 雨纷纷
路上人 欲断魂
问酒家 何处有
牧童指 杏花村

四言的：

清明时节 细雨纷纷
路上行人 欲断孤魂
借问酒家 何处可有
牧童遥指 杏花小村

改成小令的一首很妙：

清明时节雨
纷纷路上行人
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
有牧童遥指
杏花村

令人叫绝的是独幕短剧《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
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2003.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