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太阳”陨落的那一天


“红太阳”陨落的那一天


阿痴

         
76年9月9号下午,我们四年三班第三(?)小组的同学正在吉林二中二楼西侧宽敞的走廊拐角处围坐着,
在团支书Y J 的主持下,学习毛主席关于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的条件(多巧!)。先有人(也许是
我)念了一遍,然后大家讨论。我手里拿着“九评”之九《关于赫鲁晓夫假共产主义及其在世界历史上
的教训》--五项条件最早就出自这篇文章,是主席亲自加进去的--“正色”地思考着这一关乎千秋万代
的重大问题。忽然我觉察出从旁边穿行的人多了起来,脚步杂沓、急促,气氛有些异样。从东侧隐隐传
来低沉的声音,听不清楚,但持续不断。大家也都感觉到了,一直就坐不住的C JY起身去看个究竟。没
过多大一会儿,他快步走回来,低下头,左手拇指一撅,朝东边儿指了指:“你们去听听吧!”他没说
什么事儿,但大家意识到有大事件发生了,都赶紧往那边走,心里忐忑不安。拐过去没多远就到了声源
所在的教室门口,我们停了下来,这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室内的收音机里播音员语调沉重,正播放到
“他”怎么怎么,“他”怎么怎么,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讣告!“他”不是别人,正是本应“万岁万岁
万万岁”的毛主席!几个女生(不是我们年级的)以臂掩面放声大哭。我旁边一个哭得很响的女生,哭
着哭着,突然抬头快速地瞟了瞟,发现另几个女生都在那儿认真地哭着,又猛地低头继续嚎啕。我被这
一幕干扰了一下,情绪上有点儿波动,耳朵倒并没有放过广播里的一字一句:
“毛泽东主席以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伟大气魄同疾病进行了顽强的斗争......”
“我们一定要继承毛主席的遗志......”
“我们一定要继承毛主席的遗志......”
...... ......
听完广播,回到教室,学校并没有作出什么安排,这会儿也不可能有安排。放学,回家。路上我往西边
看了看,顿感诧异,一片破絮般的乱云把太阳遮住了!我有一种“天欲坠”的感觉,心里茫然一片,不
知谁能“赖以拄其间”。
家里上班的、上学的,我是第一个回去的,进得屋来,只见爷爷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一看到我,他
就大声说“你晓得吗?毛主席死了!”“知道了!”我答应一声,心想,“应该说‘逝世’”!同时又
奇怪,爷爷是怎么知道的?一定是从化校的大喇叭里听到的,可爷爷耳朵很背呀,平时大声跟他说话他
还总听不见。
爷爷这一年整80岁,他当年也是从那位伟人就读过的著名的长沙第一师范学校毕业的。认真说起来,跟
伟人是先后同学。新中国成立后,“一师”的几位老先生曾应他们伟大的学生之邀到中南海作客,其中
有国文教员袁仲谦。这位被称为“袁大胡子”的老先生,在我爷爷毕业之际曾给他写过一副对联。可惜,
50年爷爷率全家从四川迁到东北之前,把这副对联给烧了,怕惹麻烦,后来爷爷说起来就后悔。旧社会
爷爷在司法部门工作,文革期间他的一个天大罪名是与Y KH之死有干系!!所幸的是,经过专案人员反
复认真的内查外调,证明并无此事。“历史反革命”的帽子爷爷还是戴定了,但他既没有血案,又两袖
清风,运动后期,“敌我矛盾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了。
我打开收音机,又听了一遍《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到后来我能从头到尾把“书”背下来,父
亲很惊奇)。哀乐过后,沉寂片刻,忽听到,“下面播送周恩来同志治丧委员会名单”!怎么搞的?这
不是胡闹吗?!怎么出这种事故,国内外影响太坏了!这些都是我那一刻的内心独白。隔了好一阵子,
才播送“毛泽东主席治丧委员会名单”。
90年代初,读到一份影视周报上连载的,当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一位负责人的回忆,他在最后非常遗憾
地谈到这起事故。原来,播放的哀乐录音带是年初总理逝世时用过的。有关人员疏忽大意,没有按照规
定只保留哀乐,把前后无关内容抹掉,酿成大错!不过好象没有为此处分什么人。这位负责人也写到,
为《告人民书》录音时,夏青刚刚复出。中央台的上级领导听了录音不满意,让夏青重录了一次,再一
听,还不如第一次。时间来不及了,就将就用第一次录的了。的确,我当时明显感到夏青语声沉重、镇
静而不悲痛,跟周总理逝世时播音员哀恸的声调成鲜明对比。
家里人陆续回来了,每进来一位,爷爷都要通报一下“毛主席死了!”,实际上,每个人都已惊悉这一
“噩耗”了。
 
2003.1.16
<<在那举国同悲的日子里。。。 >>binbin


| 吉网主页 | 校友论坛 | 吉大主页 | 与我们联系 |

Copyright @ 2000 All Rights Reserved - juoaa.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