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忆刘彪


也忆刘彪


方周

我跟吉大有缘,是因着我表哥刘彪亚的原顾。


    那是1977年春节前的一天,我家正吃晚饭的时候,忽然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彪 形大汉。他身高近1米90,虎背熊腰,穿一件当时非常流行的军大衣。我妈一见他, 惊叫一声,“小龙来了。”

    小龙是刘彪的小名,我们已经有十年没见了。上次他来时还是个大孩子,长得又高 又壮。他和我们一起出去玩时,我真觉得威风八面。每次他来,都会好多小人书, 像“铁道游击队”啦,“红岩”啦,让我又欢喜,又羡慕。(因为我爸有个理论,除 非特别有价值的,一般的书不值得买,只要到图书馆借就行了。所以我们家只有我 爸的书多。) 小龙也很会画画。小鸡,小鸭,小狗,小猪,个个都画得栩栩如生。

   

    当时小龙因在部队因公负伤,已经复员,在吉大工作。那次他来我家住了约四五天, 临走时邀我有空儿去他那儿玩。就因他这个邀请,77年暑假我生平第一次一个人出 门旅游,到了吉大。先住他在柳条路的集体宿舍,后又搬去他家。我很喜欢吉大的 理化楼和鸣放宫。吉大之大,也令我深刻印象。再回黑大,就感觉那像块弹丸之地。 (对了,我忘说了,我从小就住黑大院里,以为天下除了哈工大就数黑大最野了)。 77年底报考大学时,我毫不犹豫就添上了吉大,并且是五个志愿中的头一个。

    进吉大之门不易,出吉大之面更难。我去吉大,一去就是十年。这十年,小龙结了 婚,换了工作,靠自学拿到大专文凭。他一开始在物理系当工人,后来在校图书馆 做馆员。我表嫂姓于,也生得人高马大,是长春本地人,家住二道河子区。结婚后, 小龙也分到了房儿。先在解放大路宿舍,后搬到朝阳胡同。每次碰到我,他都邀我 去家里吃饭。虽然生活不富裕,他还常常拿肉包子和老马头的烧鸡招待我。有时也 勉不了一起喝两盅。婚后他一直膝下无子,后来就领养了一个女孩,是个弃婴,被 人从粪坑里救出来的。他们给她起名叫毛毛,并把她被救的那天定为她的生日。这毛 毛虽不是小龙的亲生,但却是他的掌上明珠,十分疼爱。虽然有时也惹小龙生气, 但我从未见他碰她一个手指头。小龙为人正直,见义勇为。除了老椰子记载的痛击 牛三一事外,他也曾在公共汽车捉拿小偷。

    小龙一生坎坷,但他从不怨天尤人。文革开始不久他就失去母亲 (我小姨)。后来 伤了脊椎,成了残疾军人,一直不能完全恢复。在吉大时,他始终坚持锻炼,曾参 加吉大校运动会职工组手榴弹比赛,并获得前三名。他也常常看医生,吃药。很长 一段时间里,他病情稳定。我87年离开吉大去苏州,他到火车站送我时,像正常人 一样。万万没有想到,那竟成了诀别。我们分手后一年后,他离世而去。当我从表 嫂那儿听到这噩耗时,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小龙,小龙,我心里不住地呼唤他的名 字。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温和善良,又高又大的小龙就这样走了吗?

    昨天,老椰子一篇“忆刘彪”使小龙的音容笑貌又回到我面前,久久不能忘怀。人 的一生,正像圣经诗篇所说:“早晨发芽生长,晚上割下枯干。”人出于尘土,也 归于尘土;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其中所矜夸的,不过是劳苦愁烦,转眼成空, 我们便如飞而去。”人应该怎么活才有意义啊?像许多其它问题一样,人凭自己也 许永远不能找到答案。我又想起圣经中的一句话,“求你指教我们怎样数算自己的 日子,好叫我们得着智慧的心。”小龙,亲爱的表哥,愿你已找到生命真正的归宿, 愿你的灵魂已得安息。

   

    附:毛毛小时候的照片一张。她现在应该已十七,八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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