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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 说“价 值”
汪小沙
有人自称是世界上“最瘦的胖子”，本来没什么意义，可是把人们逗笑了，这
就是一种价值。我周围的许多人花钱很大方，用水却十分节俭，绝不会让水无端地
流淌。花钱是物有所值，浪费资源就说不过去了，这就是懂得价值。前两年，麦当
劳搞抽彩，特等奖是一百万美金，有人得了，却匿名捐给了一所医院。在麦当劳吃
饭的人，不大可能是豪门巨富，捐那样一笔款，又不留姓名，这价值就不同了。
在美国，冬天有些女士穿着十分豪华的皮毛大衣，对于别人的夸赞，她们一般
都是赶紧表白，说那大衣只是仿毛的，并一再强调自己从来不穿真毛的。为什么真
的反倒不好了呢？因为，这里有许多人有生态意识，反对扑杀动物，那些女士中可
能就有动物保护协会的。
广义的“价值”是很难描述 (定义) 的，人们常常谈到的，是与我们心灵中
“珍惜”一词相对应的那种东西。不同的事物，我们会有不同的取舍标准，而对同
一事物，不同的眼睛也会看出不同的价值。
比如“敝帚自珍”这条成语，我总以为完全明白它的意思，有时却不免有点心
虚：又脏又旧的破“条帚”要它干什么呢？有些问题，虽然现在不能理解，或许将
来会理解，也可能一辈子都理解不了。在西方文化中，巫婆都是骑着条帚满天乱飞
的，条帚是巫婆的看家宝贝，我觉得，把“敝帚自珍”这条成语送给巫婆最好了。
一件平凡的东西，由于某种原因，可以变得非常珍贵；而一件宝贵的东西，即
使放到我们面前，我们也未必知道它的价值；最可惜的，是往往我们自己身怀宝物，
而对此却一无所知。
象在《红楼梦》中，妙玉悄悄邀宝钗和黛玉品茶，宝玉也跟了进来。宝玉见给
他用的是绿玉斗，就笑道：他两个用那样古玩奇珍，我就是个俗器了。俗器？那可
是妙玉日常吃茶的绿玉斗呵！以妙玉的为人，她宁可把自己使用过的杯子摔碎，也
不会给刘姥姥的。宝玉不识绿玉斗，更不识妙玉对他的一片情谊。
最近读了一则中国古典童话令我十分感慨。一个人得到一把屠龙宝剑，但他却
不懂得善待宝剑，竟用它去割粽子上系的绳子，结果稀世宝剑顿时失去了光华。宝
贵的东西自有其宝贵的用处！宝贵的东西往往是短暂的，当你懂得珍惜的时候，恐
怕为时已晚了。
所以，君子才“吾日三省吾身”，不仅珍惜生命，更珍惜生命的品质。对于生
命的品质有了更深的了解，则是我们成长的标志。生命的品质中，最宝贵的，是上
天给予人类的自由意志，它是真善美的具体观照和体现。懂得珍惜“自由的意志”，
就一定不会滥用它和禁锢它。
今天来读纪政的这句诗，比起少年时，是不是有了不同的理解？
啊！
又是新的一天，
我可以浪掷虚度，
也可以小心珍重。
......
1998.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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