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榆今个特别高兴。一大清早起来就把他那８００刀乐买来的老爷车擦个钲亮，显
要处还要先吐上两口唾沫，再用袄（读作：瑙）袖子来回蹭几下。到了下午，平时
不大修边服的他开始打扮。你看他先把胡子刮净，头发梳理的一根杂毛也没有。把
从国内带来的西装拿将出来，领带怎么打却忘了。（也难怪，打来到美国那套西装
就穿过一回。）最后还整瓶香水儿在腋窝那嘎瘩喷几下。
那位问了：老榆为哈今个这么高兴？久别胜新婚，三十多岁志正酬，老婆孩子夜炕
头，老榆今个接娘子啦。“我前晌也等、我后晌也盼， 站也站不定我坐也坐不安
。。。” 老渔等得百无聊赖，禁不住又抓起黄页电话本(注意，不是黄色书籍，那
几本头个晚上就全给搜出来扔了)，去把飞机的航班查了一遍。� 癆ir China,
Termianl X。”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色降临，只见当下老榆打扮的浑身上下缕缕呱呱，恰如当年的新
郎，一路春风开着老爷车，嘎悠嘎悠上了路。一路上，老渔的心情恰似那滚滚的霍
林河水。想起分别日久的娇妻，想到洋插队的艰辛，老渔不禁脱口而出：“叹年来
踪迹，何事苦淹留？”
此时渔妇乘坐的飞机也飞临牛腰上空。望着那窗外地面上的万家灯火，渔妇心潮起
伏，嘴里不禁哼起了当年霍林河边大榆树下定情时的小调：
“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的街面上，
暮色中的牛腰已发出闪光；
飞机徐徐地降落，机窗外灯火辉煌，
大榆树下那青年在把我盼望。”
“啊，茂密的大榆树呀，
榆树钱儿满树开放。
啊，可爱的大榆树，
你如今是啥模样？”
（二）
老榆原名老渔，乃霍林河畔一直勾垂钓者也。其大智若愚，故亦称之为老愚。其圆
滑如鱼，故又别号为老鱼。但在他心目中最认同的，那还得算是“老榆”。这有他
的自传《大榆树》为证。(以下渔、鱼、愚、榆不分。)
老榆在当地也算是个识文段字的人物。虽然在那没有肚皮哪有脸皮的岁月里，也做
过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如偷土豆萝卜，但毕竟还没有颓废到斯文扫地的地步。偶尔，
他还能作出些虽不算惊天动地、却也是不同凡响的事儿来。比如，别人拉帮套赖账
不给钱，老愚却是给钱不拉帮套。当然了，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小英子也“退科碜
了点”，要是换一个稍有姿色点的，备不住年轻那会儿就腐败过了。
后来十月的春风，把老渔送进了方圆几百里甚至几千里内那个最著名的吉林大嚣。
在那里老鱼更是如鱼得水，才华崭露，成为系里有名的才子。“榆木可雕也。”终
于，老渔被系里那位德高望重的教授看中，且又赢得其掌上明珠的芳心，从此吉大
“图书馆里少了一条老鱼，花阴柳下多了一对恋人。” (名人名言)不久，老渔连升
三级，先后拿下极大的啸士、唆士，又成了老教授家的乘龙快婿，“洞房花烛夜，
金榜提名时”啊，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一路杀奔美国。临别时，老渔和渔妇（又称
壳鱼）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鱼凝咽。”
(三)
话说老渔这会兴冲冲来到机场，Air China，正好大队人马走了出来。“你别说，”
老渔心里琢磨着，“出来一年多，这国内的银说话、打扮咋都嗲声嗲气的涅？”肚
子里犯滴咕，眼睛可没少霎摸。可老渔“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他心里想的那个
心上人儿就是没看见。忽然，只见一个少妇，清眉秀发、体态婀娜，老渔眼睛一亮，
疾步上前：“那谁，孩儿她妈妈，俺可想死。。。呃，对不起，您是从北京来的吗？”
“咯咯咯咯，先森，你好三八哟，我系从台北来的了啦。白白！”
老渔傻眼了。
(蒙太奇手法)这时的渔妇在哪呢？咱们且听渔妇口述：“兴奋的我顺利到达了NY
China Airline 接机室。一出来，真想第一眼就能看到熟悉的他。左看右盼，看到
的却是渐渐离去的身影。人都走光了，怎么办，赶紧追上最后一个团搭车到了领馆。
得，住下再说。半夜，电话响了，‘你爱人在楼下接你来了’， 这时的我气得真想
说，让他明天再来吧！。。。”
。。。。。。。。
当晚，老渔小心翼翼的把渔妇领进了他的寒舍。进得门来，老渔真想把渔妇一把挽
过来，诉说他这大半年的思念之情。可想到开车回来的一路上，渔妇对他不理不睬、
把头扭向窗外的情景，老渔还是不敢造次。于是渔妇坐在床头噘着嘴，老渔站在床
边冲着她傻笑，两人就这么挺着。。。
其实老渔这会大脑在飞速转动着：“啊呀，这扯不扯，往日在屋里时，把那搓衣板
拿过来垫在俺的膝盖上，也就一袋烟的功夫，挺过去不就完事了不是？可现在上哪
嘎瘩整搓衣板涅？”
老渔正这么琢磨着，忽然一拍脑袋：“有了！”
只见老渔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浴室，不一会儿，端出一个盛满热水的大盆来。“嗯，
那哈，嗯那，旅途辛苦了，我给你接风、洗尘，不，洗脚。”
“那哈，俺刚看了那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说的都不对，还还、还什么女人给男
人捶脚！那不瞎扯吗？从古到今，都是男银给老婆捶脚、洗脚。我对历史有研究。”
是夜，老渔终于如鱼得水。
十几年后，神州大地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洗脚（又称足疗）运动。这全都得益于老渔
当年的开风气之先。。。。
2003.4.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