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女回来了。回国三周，除了带回来重重的一箱瓷器、几打VCD外，再就是一包专门
为我带的哈尔滨特有的红肠。这是老岳母亲自上街选购，用塑料薄膜抽真空后带回
来的。
“拿酒来！” 这是我见了红肠的第一句话。红肠有点像美国这里的Kielbasa，即波
兰肠，但不象后者那么腻，却要香美许多。不错，我是喜欢红肠。可是这迢迢千里
带红肠，却是由俺小时候的一段故事引起的。
那年，刚上小学的我因患胸膜炎住进了哈尔滨的211医院。可能是军队系统的缘故吧，
211医院的伙食好极了。鱼肉不说顿顿有，至少是常见而不稀奇。面对突然改善的伙
食，我最感兴趣却是那红肠。每次打饭，在几种可选的饭菜中，只要有红肠我就必
选。红肠虽好，却只有薄薄的几片散落在菜里。吃完了，舔舔舌头，总有一种意犹
未尽的感觉。
渐渐地和护士们混熟了，对医院的不准出门的规定就知道怎么对付了。有一天我偷
偷跑了出去，好奇地走进了马路对面的黑大小卖部。哇，小小的柜台里摆满了各种
各样的好吃的东西。看那边，几只松仁小肚，外加一串串的红肠、粉肠。真馋死我
了。
从那天起，几乎每隔两天我就要转到那个小卖部去看看。兜里没钱，什么也买不了。
我只能站在柜台边望著那些红肠，咂巴咂巴嘴。看够了，再走回对面的病房。日复
一日。
二十年之后，有一天无意间跟太太聊天儿说起了当年的情景。大概是为那个小男孩
绕著柜台望梅止渴的故事感动了，妻听完我讲的故事，怔怔地看著我说：噢，你小
时候那么可怜呀？
从此，每次妻上街回来，都拎一串红肠。
7/3/2001
[评彬彬的红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