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临时派遣出席一个在新加坡召开的国际学术会议，负责照看公司的展台。因为
最后一刻订的票，已无什么转缓的余地。星期日凌晨抵达，星期四凌晨飞离。真是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逗留几日，还要坚守岗位，接待一拨儿一拨儿的访问者，忙
得不亦乐乎。现在提笔要写狮城印象，只能挤出些点滴而已。

想必大家都知道新加坡是个华人国家，那么华人有多少呢？四分之三强！就是说你
挤在人堆里，占个“田”字的中心，那你前后左右全是中国人 (准确地说应该是华
人) ，只有犄角旮旯还站着一个印度人和一个马来人。这两种民族很容易从肤色和
服装上分辨出来。前者的长袍和纱丽，大家都很熟悉；后者因多信伊斯兰教，妇女
有比较严密的头巾。还有个辅助判据，就是…，就是…，就是……气味。唉，不说
也罢。我刚提到应当称华人的问题，其实现在中国人也不少。旅馆收拾房间的小妹
妹，怯生生的。一问，刚从国内浙江被上海四达公司给劳务输出来一个月。说上全
班以后，可望每月挣一千多新圆。稚嫩的脸上，挂满汗珠和对未来的希望。我赶紧
掏小费(新加坡不鼓励给小费，因为10%服务费已包括)。

华人当然说华语。听到不认识的人在讲中国话时，感觉和在北美时，可完全不一样
了。在北美的反应：咱同胞；在新加坡呢，当然听到中国话也亲切，觉得方便，可
没有了同胞的反应，人家这也是一国呢！恐怕英国人到美国也是这感觉。街上的人
竟然讲普通话的居多，比这边唐人街的感觉还好。电视台里，台湾腔的国语和中央
台的普通话都能听到。电视节目也包括很多港、台、和大陆的制作。抵达的第一个
早晨，打开电视，能想到我看见什么了吗？一个六、七岁的新加坡小女孩，红袄绿
裤黑兜兜，手挎花蓝，甩着手绢，在唱“花蓝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一啊唱
----------”

不过新加坡的国语是马来语。其他语言也都算官方用语，所以在电梯门口可看见汉
语，英语，马来语和泰米尔语等四种文字。马来语也是拉丁拼音，泰米尔语就有点
象人民币上的藏文了。新加坡的英语可真不敢恭维，特别是那种印度腔。他说的流
利飞溅，你听得一头雾水，心中还直惭愧：怎么出国这么多年，自己英语还没过关！

我们会议在新加坡著名的WESTIN STAMFORD 大楼的会议中心召开。那是个综合性的
大厦，底下几层是商业店铺，高楼是旅馆。从旅馆房间的窗子向外望去，只见栉比
鳞次的摩天大楼高高矗立在蓝蓝的大海之上，我不知那是太平洋还是印度洋。近处
有大片绿地公园和运动场。新加坡河上，游艇如梭。远远可见一桥，桥边就是著名
的新加坡的标志----鱼身狮面像。街道非常干净，没有烟头和纸屑，我也没见垃圾
箱。听说新加坡管得很严，连口香糖都不能嚼。但在街上看不到警察 (直到离去，
也不知该国警察作何打扮) ，也没有带红箍儿的。这说明人民是自觉的，法治的威
摄也是有效的。笞刑这玩艺儿，嘿嘿， 好象挺管用。

会议第二天晚上，抽空去看在新加坡国立大学教书的同学。该老弟是我们班最小的
男生，第一批CASPEA考出国的。光阴荏冉，当年的小同学已经是统计物理学界颇有
名气的学者；又是两个小子的爸爸了。看着他还保存在办公室书架上的大学课本，
看着当年送他赴美时在长春站前的黑白合影，恍如隔世。他们买了公寓房，客厅厨
房外只两间睡房，价值五十万新圆，足见当地不动产之值钱。或问，有象北美这边
的独门独户的住宅吗？答曰，至少一、两个MILLION 。所以如果按单位面积计算财
产密度，新加坡应该是数一数二的罢！街上汽车很多是BMW 和奔驰。在同学家吃了
好大个的螃蟹，鲜美的糖醋鱼。菜是菲律宾女佣烧的，她的中国烹调已经很不错了。
酒足饭饱之后，品尝了热带的水果：木瓜和芒果。木瓜是第一次吃，果肉鲜红，不
细看还以为是西瓜。味道挺奇异的，据说有很高的营养价值。

会议的展览第三天下午结束。收摊打包之后，盘点上飞机前所有的钟点，只够一个
“夜游新加坡”的节目了。顺便说一句，新加坡的旅游业很悠久、也很规范。旅游
品种很多很全，或长或短，悉听尊便。在旅馆前台一个电话就成。晚上六点，一辆
漆黑铮亮的奔驰来接我，送到上旅游车的集合点。游客会合在SUNTEC CITY MALL门
前。这个建筑实际是一组楼，由十一个香港大亨(九五年)出资兴建。别以为SUNTEC
是什么“太阳科技”，其实是汉语“新达”的谐音。整个建筑物严格按风水设计。
从空中俯瞰，是人的一只左手，一个指头上矗立起一栋摩天大楼，手腕处是新加坡
国际会议和展览中心，开那种东盟或其它高级政治大会用的。手心上有一个世界最
大喷泉，上吉尼斯记录的。各栋大楼的上部都不规整，削个角，歪个面什么的，包
含着深奥的风水原理。这里的MALL据说是新加坡购物最贵的地方，当然东西也最好。

夜游的第一站是先去吃晚饭。车子绕过市政厅和议院大厦不久，就来到BOAT QUAY 
街。这是一条面临新加坡河的小街。绵绵延延全是饭馆，餐桌摆在河堤上，一眼望
不到头。一下车赫然就见一匾，『大碗粥』！那肯定是针对华人胃口的。整条街上，
各地风味俱全吧，比如，有家铺子自称『SANTA FE』，卖得克萨斯烤肉的。街上全
是老房子。黑瓦拱檐，窄细的窗户，很象林则徐夜探广州大烟馆的那种街坊。一问
得知房龄都有百二十年久远了。遥想当年，满街该都是留着辫子的先民吧。夜游节
目大概是定点吃这家叫『SIZZLING ROCK 』的馆子。华人作洋饭。一方红牛肉，在
一块一尺见方的热石板上，由食客自己慢慢烤了吃。滋滋作响的动静和扑鼻的香味，
令人朵颐大快。一边吃，一边看。河对岸，夕阳的弱红，悄悄地从摩天大厦的玻璃
幕墙上一点一点地褪去。不知不觉，如林的大厦被灯链勾亮了轮廓，映照着河里游
艇的红灯笼，映照着餐桌上的白蜡烛，… 你看到了，历史和现代在这里是如此和
谐地融合在一起。

上车继续，经过一座颇有规模的马来人的神庙，就是唐人街。到处汉字招牌和匾额。
令人感兴趣的是，车头一拐，又见一个浩浩荡荡的饭馆群，新加坡叫FOOD COURT的。
人们来来往往，灯光亮如白昼。导游说，现在吃饭的大多是劳碌了一天的两口子。
他们吃好了，再给家中孩子带一份。他们一般自己不做饭。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就是新加坡的FOOD COURT太多、太方便了。连大学医院挂号大厅里都有食摊！又好
吃又便宜，何必再自己费事呢？因为时间紧，我只吃过一次FOOD COURT，是在展览
大厅的楼下。一走进去，可懂了什么叫目不暇给！川味、粤菜、台湾饭；越南、印
度、韩国餐… 有几十家吧。吸引我的是一个快乐的胖小伙的吆喝，“小姐(念则音
)，您来碗面？”；“大哥(念锅音)，您来碗面？”；“老板，您来碗面？” 我于
是要了一份伊府面，叉烧青菜的浇头，还带一小碗馄钝。才四块多新圆，而且，味
道--好极了！还得说说旅馆每天的早餐。既有北美大陆式早点：煎蛋、熏肉、烤吐
司、沙拉菜…，又有……又有……虾仁烧麦、豆沙包、豆浆油条、榨菜丝、还有皮
蛋鸡肉粥呢！因为时差，我是早晨的食欲最好，旅馆四天的早点也绝对对得起我了。
晚饭有许多海味，螃蟹，龙虾，牡蛎，蛤喇… 这里濒临两个大洋，海产自不待言。
啊！一聊起吃都跑题了，回到旅游车上来。

我们正行驶在环城的高速公路上。夜色中的新加坡顺时针缓缓地向我们展示着每一
个绚丽的侧面。海洋，丛林，大楼，… 我觉得新加坡是我到过的最美的现代都市，
不由得又想起中学语文背过的郭老名诗《天上的街市》。一会儿，车子又驶进城里，
绕着前面说过的SUNTEC喷泉转一圈。喷泉四周，游人如织。按当地说法，某时某刻，
绕泉几匝，会给你带来财富和幸福，所以夜晚虔诚来拜的人很多。音乐、激光，喷
泉活了。仿佛一个巨人从容地在说，“我就是这样的世界第一”！

车到BUGIS 市场，全体下车见识这个有名的夜市。很久很久以前，这儿是作皮肉交
易的地方。现在是小商品市场，从皮带、墨镜、牛仔裤，到皮箱、手表、CD盘，应
有尽有。摊位一个挤着一个，摊主坐在那使劲吹电扇，气氛可国内。市场中心又是
十来家饭馆。人们一边吃饭，一边仰头看电视上正转播的体育比赛。市场出口是一
溜水果摊，几个马来人正在吃榴琏。空中弥漫着一股令人难堪的气味，准确地说是
咱们过去旧式公厕散发的那种。榴琏是热带异果，我很想试试，但一个人肯定消受
不了一个，只好悻悻然放弃了。

节目的最后一站是参观RAFFELS 旅馆。这家旅馆迄今快有二百年历史了，在英国东
印度公司的殖民年代，她的豪华富丽是无以伦比的。九几年大翻修了一把，今天仍
然在营业。旅馆两翼现在辟作商用，其中不乏TIFFANY 这样的高档名店。虽然四周
已经高耸了多少现代化的高楼，但谁也无法压过她的贵族气质。门口现在仍然站着
高大的腰佩弯刀的锡克兵。知道她在新加坡人心目中的地位么？她被称作Grand 
Old Lady of the East。按旅游册子介绍，没到RAFFELS 等于没到新加坡；而到了
不喝SINGAPORE SLING又等于白来一趟RAFFELS。这SLING 是一种鸡尾酒，上世纪初
一个中国侍者的发明。原来是专门为女士准备的，所以配成温馨的粉红色。现如今
已是男女皆趋之如骛了。我们在钢琴的伴奏下，品尝那饮料。导游告诉我们，新加
坡的最后一只老虎，就被打死在酒吧的那个台球桌下。旅馆的火柴盒上印着这个故



   
三个半小时的夜游就要结束了。我和一对英国老夫妇坐在洁白的大理石建造的亭子
里聊天儿。亭外环绕着热带丛林的奇花异木，高大的棕榈婆娑起舞，夜风徐徐送来
不知什么花的暗香，一只壁虎悄悄地爬上了柱子。想想四周，印度尼西亚为了总统
去留，局势正动荡不安；菲律宾叛军刚刚抓了十名人质…新加坡人民是幸福的。这
片土地是华人安居乐业的好地方，当然，要你能适应这种热哄哄、潮乎乎的海洋性
气候。就要离去了，短短几天，好多没来及吃，好多没来及看。啊！新加坡，不知
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你？ 亲爱的校友，下次我们一起去SENTOSA岛上看日落，好吗？

【参考网址】

http://www.singapore-ca.com/at-nigh.htm 

6/7/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