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想起我的凡珍妹妹，内心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她是一位影响我最深
的女性虽然她在世上只生活了十几个月．三十年过去了，我仍然能回忆起她
的眼睛，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眼睛．要是她还活著那她早就已经嫁
人生儿育女．

凡珍妹妹是我二叔的女儿．我记不得她出生于１９７０年的那一天，但我记
得她小小的生命是那一天离开人世的．１９７１年阴历八月十四是我最难忘
的日子，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了．凡珍妹妹是死于甘积，去
世的时候只有一张皮包上她身上那小小的骨头，叔叔，婶娘, 奶奶和母亲一
个个哀伤不已．


不想把我怎样照顾凡珍妹妹的往事和朋友们分享．那时我还在小学读书，晚
上做梦常梦见凡珍妹妹的病好了，脸上有了笑容. 人和人的心相通是一件非
常奇怪的事，每当我放学回来看到凡珍妹妹时，她总是用她痛苦的眼睛把盯
得我紧紧的．眼睛，就是现在我最害怕看到的还是那些悲伤痛苦并且无助的
眼睛．

八月十四早上九点左右二叔请来两位亲戚来料理凡珍妹妹的后事．他们吃了
饭，然后将凡珍妹妹用布料包好放在几块木板做的盒子里．大约十点半，这
两位亲戚同时一声大叫就抬著凡珍妹妹飞快地往山上跑．母亲和奶奶跟在后
面哭喊著不停地撒米．我和兄弟姐妹们像受了伤的羊一样一声不响地站立在
路边．

晚上八点左右，二叔要我们跟他去给凡珍妹妹送火把．我们爬上山来到凡珍
妹妹的坟，那坟已经被狼刨开，只余下装凡珍妹妹的盒子和布料，而妹妹已
经被狼拖走了. 

10/5/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