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周进城

方周某日驾车去纽约，过了两座小桥后到了有一堆黄色校车的地方，遇弯道，必须
减速。忽然，他看见一个人手里拿个牌子，上写“李威英斯顿”。显然，是个想搭
便车的。

方周心肠好。他停车放下车窗，关切地说：死鹅，你站反了方向。这里是去纽约。

那人回道：死鹅，没关系，我就是去纽约。说着就上了车。

带着受骗的感觉，方周略有不悦地问：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那人翻过牌子，只见上面有“纽约”的字样。他说：我已经试过多次了，如果用这
一面，谁也不会停车；而用“李威英斯顿”那一面呢，每次过不多久就会有人停下
告诉我站错了方向。如果我真的要去李威英斯顿，就站在路的另一侧，使用牌子的
“纽约”这一面。

方周为这个人的智慧所折服，心情顿时转为高兴，脚下使劲一踩油门，向着荷兰隧
道方向绝尘而去。

二零零一年六月十九日于纽约

二、不幸之幸

吾弟方周流年不利，先是装修厕所被地方上的保守势力白狗子保甲长找茬；随后竟
在滑雪时从兰色滑雪道一头栽下。。。

现在可以说笑话了。但是，可以想象得出来，在当时，当艾米从山上下滑途中看见
老爹满脸鲜血地倒在那里一言不发时的震撼；当艾米兄妹俩看着直升飞机把老爹运
到不知何处时的迷茫；当艾米她娘守着六小时昏迷不醒的老公时的担忧。

等椰子得到通告时，兄弟媳妇在电话里的声音已经说明没有大碍了。人醒了，硬件
方面，主要是脸部的皮肉伤。昏迷自然是脑震荡引起的。

“从他现在的表现看，你觉得摔傻了没有？”我问道。

兄弟媳妇坚决地否定了这个推测：“肯定没有。”

等见到方周时，就觉得一切真的是可以放心了。虽然脸上有数处伤痕，但是没有内
伤、没有脑部的不可逆损坏，仍然嬉皮笑脸的。

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很长时间了，对类似的情形有许多第一手的了解：脑出血手术
后脑残障者有之；脑出血数小时后死亡者有之；脑部、颈部在直接撞击中严重损伤
者有之。方周的情形，应该和脸部首先着地有关，绝对是不幸中之大幸！

恩，吾弟仁德，与人为善，如果有神灵，多半会先保护他，使之不受过份伤害。而
按世上所有事物的一般发展轨迹的一个实验公式：否极泰来，大难之后当得福。

二零零一二年三月十五日于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