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行

飞机在伦敦的希斯陆机场徐徐降落了,记得那是一个挺不错的天。在伦敦机场出海关时,我们和那里的海关人员讲了我们面对的签证问题,得到的建议是从法国回英国时乘飞机到伦敦。然后不出机场,直接上飞机回温哥华,这样就可以避免再次入关的麻烦了。签证问题有了答案,我们像卸下了一个大包袱,兴冲冲地往城里出发了。

几年前在英国读书时,先生常常来伦敦玩,所以对伦敦的地铁还是比较熟悉。坐在地铁上,我的两只眼睛好象有点儿不够用了,不停地打量著周围的人。不论是男士还是女士,从穿著上看都挺整齐,挺正式的。大多数的人都在看书或者看报纸。少数像我这样傻呼呼东张西望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外来的旅客。

本来按计划,下了地铁之后的第一件事是要去我们在《Let's Go》里面找到的那家家庭旅馆去看看。谁知一出地铁站,就遇到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给我们介绍了一个离地铁站很近的住处。由于我们俩急著去玩,便从那个人手中拿了一张住处的地址,然后就跑到伦敦有名的WestEnd去了。先是在街上闲逛了一阵子,下午的时候找到一个剧场,看了一场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的演出。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英文的莎士比亚的戏剧,以前看的莎士比亚的书是付雷翻译的,所以台词听起来还是有点费劲,不过故事的情节是知道。我们看戏时是坐在第一排, 所以看得很清楚, 特别喜欢那女演员的戏服, 让人想到天上的仙女, 飘飘欲飞。

等按照手中的地址找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在柜台交过了钱,拿钥匙打开我们的房间里,啊,怎么里面还有两个人?是钥匙拿错了?到柜台前一问,原来这是一个青年旅馆,所有的房间都是住四个人,而且是男女合用的。天啊, 这怎么办呢?天色已黑,看来今晚只有在这儿凑合了。和衣躺在床上,我的身上像给什么东西咬著一样,翻来复去就是睡不著。折腾了一会儿,我对先生说,咱们到休息室去看看电视吧。休息室里面没有电视,只有一个女孩子在看杂志。于是我们就和她攀谈起来。女孩子是新西兰人,跑到伦敦来“流浪”,靠每天白天打点工挣够吃住。听说我们是从加拿大来的,又是从中国到加拿大去的,她很好奇,问了我们好多问题。她说自己只有二十一岁,想先自己游荡一阵子,再决定自己一生要做些什么。听了她的话,我是满心的□慕。二十一岁了,还能那么潇洒自由地流浪,还能思考这辈子要做什么。我活了二十五年,好像既没有过自由流浪的权利,也没有过思考选择的权利。先生说:“你这个人怎么老是看别人什么都好。二十一岁我都已经到这里来读研究生了。”休息室里后来又陆续来了两个年轻人,一个是意大利人,一个是德国人,他们也是来到伦敦打工的。意大利的那个人给我的印象很深,个子不高,头发油光可鉴的, 还抽很辣的烟。那天晚上整个一晚上都在和他们聊天。好不容易敖到天亮了,我们要走的时侯,不知怎么, 我想起了“同是天涯沦落人”那句话。 

天亮后,我们找到了我们在《Let's Go》里面看到的那个家庭旅馆。让我们发笑的是,这里离我们开始住的那家只隔不几条街。不□c是“家庭旅馆”,一进去就让我们感到家的温馨,不论是女主人的笑脸,还是那香滋滋烤面包片和炸猪肉条的味道,还是那不是很大但很洁净的房间。在伦敦的几天中我们就一直住在这“家”里。                           

一到伦敦,就好像是走进了历史。漫步在泰晤士河边,似乎路上的每一块石子,教堂里的每一块大理石的下面,都在向我们倾诉著一个古老的故事。而沿河的许多建筑:大本钟,伦敦桥,以及那个在河边只能够看得到它那圆圆的拱顶圣保罗大教堂,更是向人们展现著这个国家的曾有过的辉煌的历史。 

没有想到举世闻名的圣保罗大教堂(St。 Paul’s Cathedral)竟然是修建在好几座建筑物的中间,前后左右都没有很大的空场,从外面看上去给人一种施展不开的感觉。然而当我从教堂的西面大门踏入教堂时,心里却顿时豁然开朗。那富丽堂皇的拱式屋顶和四周的墙壁渲染出一种庄严而又宁静的气氛, 同时又使我感到自己真是渺小得微不足道。虽然不是什么教徒, 不知为什么,每次进到教堂,我都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心灵总好像在受到洗涤和震撼。在通往圣坛的过道的两侧是许多小教堂(祷告室)以及纪念历史上和宗教上著名的事件和人物的雕塑和油画。至今难以忘怀的是教堂大厅右边的墙壁上展出的一幅油画《The Light of the World》。 画面上展示的是在夜幕中,披著冷冷的月光的耶稣,手提一盏灯笼在敲一扇很破旧的门。在画的框边上,刻著的是这段话:

Behold, I stand at the door, and knock: if any man hear my voice, and open the door, I will come into him, and will sup with him, and he with me.

看过这段话, 才又注意到画面上的一个很难让人注意到的细节:那扇门的外面没有把手 ─ 如果想要打开门,只有从里面。这幅画是作者William Holman Hunt在读了《圣经》之后完成的。最初的版本是在1851到1853年之间画的,现在保存在牛津大学的Keble学院的小教堂里。挂在圣保罗大教堂的这一幅是第三幅,画于1904年。当时作者的视力已经很差了, 所以这个版本的大部分都是由Edward Hughes完成的。

威斯敏斯特教堂(Westmister Abbey)是英国许多国王女王和王后以及许多伟大著名的人物安息的地方,这个教堂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向人们展示了这个国家的历史。在圣坛之下,安眠的是亨利七世,还有伊丽莎白一世。在教堂的诗人之角聚集的是英国历史上的几位伟大的诗人的灵柩和雕塑,莎士比亚的全身雕塑高耸其中。在教堂的中殿,也就是座位下面是许多无名勇士, 政治家和科学家安葬的地方,地面上的大理石镌刻著他们的名字。 当我随意停下来弯下腰去看我脚下的那块大理石上的字时,我的心颤了一下。上面的名字是“Isaac Newton”。和其他的游人一样,我故意把脚步放得很轻很轻,不想去惊醒那些在地下熟睡的人们。

到白金汉宫看卫兵换岗可以说是像去赶庙会一样儿,真是热闹极了。白金汉宫广场前的人一望无际。我想若我是个伦敦人,我一定会恨死这些游客了,因为连广场附近的街道也给堵个水泄不通。由于个儿小,在后面什么也看不到,所以我们就使劲儿地往前挤。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伸出手可以抓到身穿红制服头戴高高的黑帽子的卫兵。夏日的骄阳把人的头皮晒的火辣辣的,满头大汗的我,打心里同情那些卫兵。我转过头对先生说:“你说他们热不热啊?”想不到走过我身边的一个兵听到了我这句话,竟然转过头来从我挤了一下眼睛。 从白金汉宫看卫兵换岗回来,路过海德公园。我拽著先生,一定要看看马克思的墓穴。可是自己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打听了几个过路的人,也都摇头。再加上下午还要赶汽车去牛津,我也只得死了这条心。可是在去牛津的汽车上,我还是在想:从小受教育时,好像马克思是很伟大的, 好像比牛顿还要伟大得多, 现在好像觉得是什么人和我们开了个很大玩笑。

19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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