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挨巴掌并不是我的第一次挨打，因为妈妈打人从来都是用竹片或筷子。

    妈妈的棍子我已记不住有多少次了，如果不是一天一次的话，那就是隔一天 一次。这里的巴掌是指爸爸的打。

    家中秭妹里除了大姐小时候吃过爸爸的一次巴掌之外，其余的巴掌都是我包 下的。爸爸的好脾气在当地是有口皆碑的，他不爱发火，也很少打人。可我 的行为和好奇心老是去侵犯他的最后一道防线，不给他退路，爸爸只好动手 反击。

    时间已经记不清了，但我肯定是在我小学四、五年纪的时候。那段时间里我 是那么地控制不住我自己，在外边玩的时候就象一只随心所欲的野雀那样忘 乎所以。我不是那种胆大的孩子，真正的坏事从不敢去做，可我的调皮永远 是在那学坏的边缘，总是让大人心放不下，以至于爸爸、妈妈，哥哥、姐姐 们已经习惯成自然，到了今天对我还是不放心。

    这第一次挨爸爸打是因为那好玩的大南瓜。

    那一段时间，住在家乡的那个小县城边上的人，几乎每家都有一块儿自留地， 那地里长出的东西自然就是我们这种调皮孩子的娱乐玩具，比如偷一点地里 边的东西吃呀之类的，就连偷吃完后，再听听主人家发现丢东西以后的谩骂 都会使我们兴奋不已。

    最爱玩的是地里种的大南瓜，因为那个玩的过程既长又刺激。玩南瓜并不是 在南瓜真正长大了才开始，而是始于南瓜长到半大的时候。几个小夥伴躲在 地里，用一把小刀在南瓜上开一个小洞，其中一位小孩憋足了一肚子的肥料， 然后对着那小洞倾泻下去，最后小心翼翼地把那南瓜再盖上。南瓜的愈合能 力很强，几天后那伤疤就会无影无踪。从那时起我们就等啊等！每天都要去 看看那瓜长成什么样了，打内心里希望那南瓜快快长大。通常这种南瓜是长 得又肥又大。你想想，那营养是里外一起供，南瓜哪能不大。

    最后就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每天都派一小孩去观察主人家是否收瓜。瓜一旦 收进去，我们就在那家外面装着无事的样子，准备听那好(难)听的骂声。虽 从来没见着过，但可以想象主人家一刀切下去是一番什么景象。他们不骂才 怪呢！

    南瓜玩多了，就开始越玩越希罕。有一次和邻居的另外两个小孩一起到后山 上去挖中草药，站在山顶往下看过去是一大片农人的南瓜地，三个人突发奇 想，决定去玩玩那地里的大南瓜。于是冲下山去，用手上的锄头在瓜上乱挖 一气。不知道是谁出了个主意，我们就开始进行滚南瓜比赛。过程是这样， 每人扛一个大南瓜，爬上山头，然后把南瓜往下滚，谁的滚得最远谁第一， 就这样周而复始，我们在那里折腾了半个下午。

    说来奇怪，我们在那里大动干戈了两个小时居然没人来干涉我们。就在我们 凯旋归来的半路上，一位农人忽然在我们后面大叫一声：“你们几个是不是 刚才在那里滚地里的南瓜？”，我们啥都没讲就撒腿开跑。我和岁数大一点 的那个小孩，利用附近的一座厕所作为中转站，最后翻墙溜回家中，两人回 家后开始担心小的那位是否逃脱，与此同时我们开始准备攻守计划。还没等 我们准备得怎么样，只见那小孩带着三、四个肩挑开花南瓜的农夫到了我家 门口，往下的事自然就是我们的屁股开花了，俺爹打人还成，知道轻重，我 那老哥们儿可惨喽。我记得回头我和他跑到厕所里面去数他屁股上有多少青 印子。

    那是我爸爸第一次打我，这第一次我想他一定很生气，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做 了坏事，还因为他实在不想开戒打我，有了这第一次以后，后面的巴掌对他 来说就要容易一些了，可我的恶作剧并不因为爸爸开戒而有所收敛。